沈嘉言的出現(xiàn),像一條鯰魚,攪亂了原本就暗流涌動的池水。
他開始以“投資方”的名義,頻繁地出入寰宇集團,三天兩頭地往秦柚的辦公室跑。
送花,送下午茶,邀請共進晚餐……所有追求女人的俗套路數(shù),他都用了一遍。
雖然秦柚每次都冷著臉拒絕,但我能感覺到,她的壓力很大。
因為沈嘉言不僅代表他自己,更代表他背后的沈氏家族。在商言商,秦柚不能輕易得罪他。
而我,作為秦柚的“正牌未婚夫”,自然而然地被推到了第一線,成了抵擋沈嘉言的“盾牌”。
“今天下午,沈嘉言約我去打高爾夫,你陪我一起去。”
“明天晚上有個慈善拍賣會,沈嘉言也會出席,你準備一下?!?/p>
“沈嘉言送來的花,你幫我處理掉。記住,要處理得讓他知道,是我授意你這么做的?!?/p>
秦柚不斷地給我下達指令,而我,只能疲于奔命地執(zhí)行。
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塊磚,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在一次沈嘉言又來“騷擾”秦柚的時候,我實在沒忍住,把他堵在了走廊上。
“沈總,”我學著他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追女孩子,不是靠死纏爛打的。你這樣,只會讓她更反感?!?/p>
沈嘉言整理了一下他那騷包的白色西裝,斜著眼看我:“你一個‘堂哥’,有什么資格教訓我?陸一鳴,我勸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和柚柚,不過是家族聯(lián)姻的犧牲品,你們之間,有感情嗎?”
“有沒有感情,就不勞沈總費心了?!蔽掖绮讲蛔專拔抑恢?,現(xiàn)在,柚柚的未婚夫,是我。請你,離她遠一點?!?/p>
“如果我偏不呢?”他湊近我,壓低了聲音,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說,“一個靠著家族蔭庇的冒牌貨,你拿什么跟我爭?”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了!他肯定是通過什么渠道,查到了我的底細!
看著我瞬間變化的臉色,沈嘉言得意地笑了起來。
“別緊張,我不會揭穿你。因為,那樣太沒意思了。”他拍了拍我的臉,動作充滿了侮辱性,“我更喜歡看你像個小丑一樣,拼命地演戲,最后,卻什么都得不到的樣子?!?/p>
說完,他大笑著轉(zhuǎn)身離去。
我站在原地,手腳冰涼。
這是我第一次,感到如此的無力。
在沈嘉言這樣的真·權貴面前,我所有的偽裝,都顯得那么可笑,那么不堪一擊。
晚上,我回到秦柚家,第一次對她發(fā)了火。
“我不想再干了!”我把西裝外套狠狠地摔在沙發(fā)上,“這個游戲,我玩不起了!沈嘉言他什么都知道!我在他面前,就是個透明人!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有多難堪?”
秦柚正在處理文件,聽到我的話,只是淡淡地抬起眼皮。
“所以呢?你想退出?”
“對!退出!”我吼道,“大不了那五百萬我一分不要,你找別人去演吧!”
“晚了。”她說。
“什么晚了?”
“我爸已經(jīng)開始著手準備我們訂婚的各項事宜了。請柬都發(fā)出去了?!彼粗?,一字一句地說,“季沉言,現(xiàn)在,你想下船,已經(jīng)不可能了?!?/p>
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氣,頹然地跌坐在沙發(fā)上。
是啊,已經(jīng)晚了。
我早就被綁死在這條船上了。
看著我失魂落魄的樣子,秦柚沉默了片刻,放下手中的文件,走到我身邊,坐下。
她第一次,主動給我倒了一杯水。
“對不起?!彼吐曊f,“這件事,是我考慮不周,把你卷了進來。”
這是我第一次,從她嘴里聽到“對不起”這三個字。
我心里的那股火氣,莫名地就消了一半。
“沈嘉言那邊,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她說,“他不敢把事情鬧大,因為那對他沒有任何好處。他之所以針對你,只是因為,他嫉妒?!?/p>
“嫉妒我?”我自嘲地笑了笑,“我有什么好讓他嫉妒的?嫉妒我比他窮嗎?”
“他嫉妒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待在我身邊。”她看著我,眼神里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而他,不行。”
那天晚上,她跟我說了很多。關于她和沈嘉言,關于兩個家族的恩怨。
原來,他們是青梅竹馬,但后來因為家族利益反目成仇。沈嘉言這次回來,目的并不單純,他是想借著合作的名義,來報復秦家。
而我,只是她用來對抗沈嘉言的一枚棋子。
聽完之后,我心里五味雜陳。
我不知道是該同情她,還是該氣她利用我。
那天晚上,她喝了很多酒。
她指著窗外的萬家燈火,對我說:“季沉言,你看,這個城市這么大,這么多人??墒?,我連一個可以說真心話的人,都沒有。”
她喝醉了,臉頰酡紅,眼神迷離。
她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冰山女王,倒像個無助的小女孩。
我心里,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一下。
我扶著她,想送她回房間。
結(jié)果,她突然一把抱住了我,把頭埋在我的胸口,低聲地、反復地呢喃著一個名字。
“阿澤……阿澤……你為什么不回來……”
我的身體,瞬間僵硬了。
阿澤?
那是誰?
是她心里,那個真正喜歡的人嗎?
我低頭,看著懷里這個醉得一塌糊涂,卻抱著我,喊著別人名字的女人。
一股說不出的酸澀和苦楚,涌上了我的心頭。
原來,我不僅是個冒牌貨,還是個……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