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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籌劃。

顧昭對我防備心很重。別墅里到處都是攝像頭和保鏢,我?guī)缀鯖]有自由活動的時(shí)間。出門更是奢望,除非他“恩準(zhǔn)”,并且親自“陪同”。

但我發(fā)現(xiàn),他書房里有個保險(xiǎn)柜。他每周三晚上會獨(dú)自在書房待很久,然后打開那個保險(xiǎn)柜。

我直覺,那里有東西。也許,有能證明我父親清白的證據(jù)?或者,是他犯罪的證據(jù)?

不管是什么,我要拿到它。

機(jī)會在三個月后出現(xiàn)。顧昭要去國外處理一個緊急項(xiàng)目,大概三天。

他走之前,深深看了我一眼,警告意味十足:“安分點(diǎn)。”

我垂下眼,乖順地點(diǎn)頭。

他一走,我立刻行動起來。這幾個月,我刻意討好別墅里的一個老傭人,張媽。她負(fù)責(zé)打掃二樓,包括書房外圍。

張媽早年喪子,心很軟。我常常幫她做些小活,跟她聊天,慢慢卸下了她的心防。

周三晚上,我謊稱丟了一個很重要的胸針,是媽媽留下的遺物,可能掉在書房附近了。張媽猶豫了一下,還是偷偷給了我書房的備用鑰匙。

“太太,您快點(diǎn)……先生知道了,會要了我的老命?!彼o張地叮囑。

“放心,張媽,我就找找,很快?!蔽野矒崴?/p>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出來。我屏住呼吸,擰開了書房的門。

里面一片漆黑。我熟悉地摸到開關(guān),打開了一盞昏暗的壁燈。

巨大的紅木書桌后,那個銀灰色的保險(xiǎn)柜靜靜立在那里。

我走過去,蹲下身。密碼是什么?我試了他的生日,我的生日,他常用的幾個數(shù)字組合……都不對。

汗水浸濕了后背。時(shí)間一分一秒過去。

我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顧昭這種人,會把密碼設(shè)置成什么?一個對他有特殊意義的日子?

突然,一個日期跳入腦?!良冶粺翘斓娜掌凇D莻€他“復(fù)仇成功”的日子。

指尖顫抖著,輸入那幾個數(shù)字。

“咔噠?!?/p>

一聲輕響,在寂靜的書房里如同驚雷。門開了!

里面東西不多。一疊文件,一個老舊的U盤,還有……一個雕工精美的紫檀木小盒子。

我深吸一口氣,先拿起了那疊文件??焖俜?,越看心越?jīng)?。是股?quán)轉(zhuǎn)讓書和一些賬目復(fù)印件,矛頭直指我父親辛正明,證明他當(dāng)年用不正當(dāng)手段吞并了顧家一個小公司,間接導(dǎo)致顧昭父母資金鏈斷裂,雙雙跳樓。

這些文件做得天衣無縫,邏輯嚴(yán)密。難怪顧昭深信不疑。

心沉到了谷底。難道……父親真的……

不!我甩甩頭。如果證據(jù)確鑿,他何必鎖在保險(xiǎn)柜?一定有隱情!

我放下文件,拿起那個U盤。書桌上有電腦。我插上U盤,手指因?yàn)榫o張而冰涼。

U盤里只有一個加密文件夾。我嘗試了剛才的保險(xiǎn)柜密碼,竟然解開了!

里面是幾段音頻文件和掃描文件。

我點(diǎn)開第一段音頻。

先是沙沙的電流聲,然后一個陌生又有點(diǎn)熟悉的男聲響了起來,帶著一種市儈的諂媚:

“……顧少,您放心,辛正明那個老狐貍,這次肯定栽了!他那個項(xiàng)目,我做了雙重賬,保證查出來就是挪用公款、偷稅漏稅,板上釘釘!……不過,您答應(yīng)我的那筆錢……”

我渾身血液都凍住了!這個聲音……是父親曾經(jīng)的得力助手,王海!后來卷款潛逃了!顧昭一直在追查他!

接著,是顧昭冰冷的聲音:“做好你的事。錢,一分不會少?!?/p>

“是是是!……對了顧少,還有個事兒,辛家那宅子……聽說風(fēng)水特別好?您看……”

“不該你問的,別問。”顧昭的聲音透著不耐煩。

音頻結(jié)束。

我像被抽干了力氣,癱坐在冰冷的皮椅上。原來……這一切,真的是顧昭精心策劃的報(bào)復(fù)!他用構(gòu)陷的方式,把父親逼上絕路!那些所謂的證據(jù),都是假的!

恨意如同藤蔓,瞬間纏繞住我的心臟,勒得我?guī)缀鯚o法呼吸。我顫抖著手點(diǎn)開后面的掃描文件。

是幾份泛黃的舊報(bào)紙掃描件,還有一些照片。

報(bào)紙上的日期,是二十多年前。頭版頭條觸目驚心:《顧氏夫婦跳樓身亡,疑因經(jīng)營不善負(fù)債累累》。配圖是兩張模糊的黑白照片,依稀能看出顧昭父母年輕時(shí)的模樣。

下面還有一則不起眼的后續(xù)報(bào)道:《神秘企業(yè)伸出援手,顧氏孤兒獲妥善安置》。文中提到,一家不愿透露姓名的企業(yè)資助了年幼的顧昭,讓他得以完成學(xué)業(yè)。

我的心猛地一揪。難道……資助他的人……是辛家?父親?

這個念頭讓我渾身發(fā)冷。我繼續(xù)往下翻照片。

其中一張照片,像一道閃電劈中了我!

照片背景是某個慈善晚宴。年輕的父親辛正明,正微笑著把一份寫著“助學(xué)基金”的文件遞給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那個少年,眉眼清俊,帶著倔強(qiáng)和隱忍,正是少年時(shí)的顧昭!

轟?。?/p>

我腦子里炸開了!父親資助了他?在他父母雙亡之后?!

那顧昭他……他到底知不知道?!

我瘋了一樣點(diǎn)開最后一段音頻,日期就在辛家出事前一周。

這次是王海的聲音,充滿恐慌:

“顧少!不好了!辛正明……辛正明好像查到當(dāng)年的事了!他好像知道那份賬是假的了!他……他還查到了當(dāng)年資助您的人是他自己!他給我打電話,語氣很不對勁……”

顧昭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壓抑的暴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他知道了?他跟你說了什么?”

“他說……他說要去找您當(dāng)面對質(zhì)!顧少,現(xiàn)在怎么辦?他要是知道是我做的假賬……”

“閉嘴!”顧昭厲聲打斷他,沉默了幾秒,再開口時(shí),聲音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刀,“……知道了?呵,那正好。新賬舊賬,一起算?!?/p>

“顧少!您……您想做什么?辛家……”

“做好你該做的,拿著錢滾得遠(yuǎn)遠(yuǎn)的,永遠(yuǎn)別回來?!鳖櫿训穆曇魩е环N毀滅一切的決絕,“辛家的事,我來處理?!?/p>

音頻結(jié)束。

死寂。

書房里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聲,還有電腦主機(jī)運(yùn)轉(zhuǎn)的微弱嗡鳴。

我呆呆地坐在那里,渾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他知道了。

他一直都知道!

他知道是父親在他家破人亡后資助了他!知道父親對他有恩!但他還是選擇了報(bào)復(fù)!用最殘忍的方式!不僅是因?yàn)槟欠荼粯?gòu)陷的假賬,還因?yàn)椤ε赂赣H揭穿他的忘恩負(fù)義?害怕面對自己恩將仇報(bào)的卑劣?

所以……他選擇了一勞永逸。一把火,燒掉所有知情人,燒掉所有可能揭穿他偽裝的證據(jù)!

我的父親,我的家人,都成了他掩蓋自己卑劣行徑、發(fā)泄私欲的祭品!

“啊——?。。 ?/p>

一聲凄厲絕望的嘶吼終于沖破喉嚨,在空曠的書房里回蕩,如同瀕死野獸的哀鳴。我捂住臉,淚水從指縫中洶涌而出,滾燙,卻暖不了心底那片冰封的絕望。

顧昭。你不是人。你是畜生!

就在這時(shí),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張媽驚慌失措的聲音:“太太!太太您怎么了?先生……先生提前回來了!”

心臟驟然停跳!

提前回來了?!

我猛地抬頭,臉上還掛著冰冷的淚。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我。他回來了!他發(fā)現(xiàn)我進(jìn)了書房!他會殺了我!

不行!我不能死在這里!我要把真相帶出去!

我飛快地拔出U盤,連同那疊偽造的文件和那個紫檀木盒子(直覺告訴我它很重要),一股腦塞進(jìn)懷里寬大的睡衣口袋。手忙腳亂地關(guān)上保險(xiǎn)柜,擦掉電腦上的指紋。

書房門被大力推開!

顧昭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風(fēng)塵仆仆,臉色鐵青,眼睛里燃燒著能將人焚毀的怒火。他看到了我臉上未干的淚痕,看到了我還沒來得及關(guān)閉的電腦屏幕,看到了我慌張的神情和懷里鼓鼓囊囊的口袋。

“辛晚!”他怒吼一聲,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幾步?jīng)_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你干了什么?!”

手腕劇痛,但遠(yuǎn)不及心底的恨意和恐懼尖銳。我被他扯得一個踉蹌,懷里的東西差點(diǎn)掉出來。

“放開我!”我用盡全身力氣掙扎,尖聲喊道,“顧昭!你這個畜生!我什么都知道了!是你害死我爸!是你燒了辛家!你恩將仇報(bào)!你不是人!”

他的瞳孔猛地收縮,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只剩下一種被徹底戳穿的、暴戾的蒼白。那雙總是深不可測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驚惶和……一絲狼狽?

“閉嘴!”他厲聲打斷我,另一只手揚(yáng)起來,似乎想打我耳光。

我毫不畏懼地瞪著他,眼里是滔天的恨意:“你打?。⒘宋野?!就像你殺了我全家一樣!”

他的手停在半空,劇烈地顫抖著,最終沒有落下。取而代之的是更用力的禁錮。他幾乎是將我拖出了書房,對聞聲趕來的保鏢吼道:“看好她!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zhǔn)靠近這個房間一步!”

我被狠狠摔在主臥的大床上。門砰地一聲被關(guān)上,接著是反鎖的聲音。

我蜷縮在床上,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只有身體在抑制不住地發(fā)抖。懷里的東西硌得我生疼,提醒著我剛剛看到的殘酷真相。

顧昭在外面砸東西,巨大的碎裂聲不斷傳來,夾雜著他壓抑的、野獸般的低吼。整個別墅都籠罩在一種山雨欲來的死寂里。

我知道,我徹底激怒了他。他不會再留情。等待我的,只會是更可怕的地獄。

但我不能坐以待斃。U盤和文件就是我的保命符!我必須逃出去!

接下來的日子,別墅的氣氛緊繃到了極點(diǎn)。我被嚴(yán)密地看守起來,連窗戶都被加固了。顧昭不再出現(xiàn),但我知道,他就在這棟房子的某個角落,像蟄伏的毒蛇,隨時(shí)會給我致命一擊。

我強(qiáng)迫自己吃東西,保存體力。暗中觀察保鏢的換班規(guī)律。張媽被辭退了,新來的傭人對我充滿戒備。

機(jī)會出現(xiàn)在一個暴雨的深夜。

雷聲轟鳴,掩蓋了一切細(xì)微的聲響??耧L(fēng)卷著豆大的雨點(diǎn),瘋狂地拍打著窗戶。別墅的電路大概是出了點(diǎn)問題,燈光忽明忽滅。

看守我的保鏢似乎也放松了警惕,守在門口,昏昏欲睡。

就是現(xiàn)在!

我悄無聲息地溜下床。之前偷偷藏起來的一根細(xì)鐵絲,被我捏在手心。我走到陽臺的落地門前,這扇門雖然鎖著,但鎖是老式的,并不復(fù)雜。

借著窗外閃電的光芒,我顫抖著,將鐵絲插進(jìn)鎖孔。小時(shí)候跟哥哥學(xué)的開鎖小伎倆,沒想到今天用上了。

時(shí)間一分一秒過去,汗水浸濕了我的后背。每一道驚雷都讓我心驚肉跳。

咔噠。

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門鎖開了!

我屏住呼吸,輕輕拉開一條縫隙。冰冷的雨風(fēng)立刻灌了進(jìn)來。陽臺下方,是別墅的后花園,一片漆黑。高高的圍墻外,就是自由!

別墅建在山上,后院圍墻外是一段陡峭的斜坡,連接著盤山公路。

這是唯一的生路。

我毫不猶豫地翻過陽臺欄桿,冰冷的雨水瞬間澆透了我單薄的睡衣。我顧不得這些,看準(zhǔn)下方一個相對平緩的土坡,閉眼跳了下去!

落地的一瞬間,右腳踝傳來一陣鉆心的劇痛!我悶哼一聲,摔倒在泥濘里。

“誰?!”樓上傳來保鏢驚覺的喝問!手電筒的光柱掃了過來!

暴露了!

巨大的恐懼給了我力量。我顧不上腳踝的劇痛,連滾爬爬地朝著圍墻方向沖去!雨太大,泥濘濕滑,我每一步都踉踉蹌蹌。懷里的U盤和盒子,被我死死捂著。

“站??!”保鏢的怒吼和腳步聲從后面?zhèn)鱽怼?/p>

圍墻近在眼前!我看到了一個廢棄的狗洞!以前家里養(yǎng)過大狗留下的,后來堵了一半,但還能鉆過去!

我撲倒在地,手腳并用地朝那個洞口爬去!尖銳的石塊和枯枝劃破了我的手臂和腿。

“抓住她!”保鏢的聲音就在身后!

我用盡最后力氣,猛地一縮身體,從那個狹窄的洞口擠了出去!圍墻外面,就是陡峭的山坡!

我毫不猶豫,順著濕滑的草坡就滾了下去!天旋地轉(zhuǎn),身體不斷撞擊著石塊和樹根,劇痛席卷全身。

身后傳來保鏢氣急敗壞的叫罵,他們沒有追下來。這么大的雨,這么陡的坡,太危險(xiǎn)。

我不知道滾了多久,渾身骨頭都像散了架,臉上火辣辣的疼,嘴里全是血腥味和泥水的土腥味。最后,身體重重撞在一棵樹上,停了下來。

暴雨傾盆,沖刷著我的身體。我躺在冰冷的泥水里,仰望漆黑的天幕,雨水砸在臉上,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我逃出來了。

終于……逃出來了。

意識模糊前,我死死按住懷里那硬邦邦的東西。

顧昭……你的末日……快到了……

再次醒來,是在一個充斥著消毒水味道的陌生房間里。

視線模糊,只能看到一片單調(diào)的白。身體像被卡車碾過,到處都在叫囂著疼痛,尤其是右腳踝,腫得像饅頭。

“你醒了?”一個溫和的女聲響起。

我艱難地轉(zhuǎn)動眼珠,看到一個穿著樸素護(hù)士服的中年女人,正關(guān)切地看著我。

“這……是哪里?”我嗓子干得冒煙。

“這里是‘慈安’臨終關(guān)懷醫(yī)院?!弊o(hù)士倒了杯溫水,小心地扶起我,喂我喝了幾口,“你在后山暈倒了,渾身是傷,還發(fā)著高燒。是我們一個護(hù)工發(fā)現(xiàn)你的?!?/p>


更新時(shí)間:2025-09-02 09:03: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