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路飛奔，幾乎以赴死的速度在前行，終于在柳芙月徹底昏睡之前趕到了碉堡，進屋后趕緊打開空調(diào)，讓屋內(nèi)降溫，清桐立刻感到了寒冷。
這里的空調(diào)似乎和她所常見的最低16℃不一樣，可以開到零下，而這里的“人”，好像并不畏寒，他們普遍更害怕炎熱和光照。
這樣看來，真的和傳說中的中世紀吸血鬼很像。
他們都忙著看柳芙月的傷勢，無暇顧及清桐，她自己找了個椅子坐下，柳芙月停止流血了，柳辰守在她旁邊，在給她清理血跡。
“小云雀？你過來一下？”
清桐向女孩招招手，想找她問些問題，女孩從余燕身旁小跑過來，睜大眼睛疑惑地看著她。
“怎么了？”
“既然出門被曬會流血的話，為什么她一定要出門呢？”
“因為她要去渡橋?！?/p>
“她去渡橋做什么？”
“解鈴還須系鈴人，她是被太陽光燒傷的，需要進行光浴，否則她永遠都適應(yīng)不了陽光，以后會越來越怕光，屋子里存在一絲光線都會被灼傷?！?/p>
“啊？她不是因為太熱了嗎？你們直接開冷氣就是為了降溫??？”
“高溫是催化劑，但根本原因是她接受不了陽光，人造光已經(jīng)好多了，她是完全接受不了太陽光的照射?！?/p>
“這兩天我們所見到的光都是人造光嗎？”
“對?！?/p>
“什么時候會變成太陽光？”
“月球的白天?！?/p>
“什么意思？”
“月球的一晝夜是地球的27.32個晝夜，所以白天黑夜各占13天。”
“那現(xiàn)在是黑夜的第幾天？”
“第六天。”
“她每天都得跟你們?nèi)ザ蓸騿?？?/p>
“不，她在臨近晝夜交替的那兩天不去，真正的白晝來臨時，不去。”
“也就是說，她每個月去11天？”
“可以這么理解?！?/p>
“那你們也是每月渡橋11天嗎？”
“不是，我們每天都得去?！?/p>
“為什么？”
“因為大氣層每天都需要修復(fù)，否則我們很快就會缺氧窒息而死?！?/p>
“那你們會被太陽光曬傷嗎？”
“我們不會，只有拓荒者會。但如果大氣層沒了，所有人都會被曬死，不，在曬死之前會先窒息而亡?！?/p>
“那我見到的那些昏倒的拓荒者，在白晝的時候，還會出現(xiàn)在陽光下嗎？”
“看情況，他們有的人總想試試，可能會出來，但大多數(shù)人不會，他們會試圖躲起來?！?/p>
“他們會被陽光曬死嗎？”
“可能會，之前有一部分拓荒者因此死亡?！?/p>
“月球的白晝來臨后，你們會進行人造黑夜嗎？”
“什么鬼？”
“你們不是在月球黑夜的時候，制造了人造白晝嗎？進行人工照明之類的？”
“哦，不會，白晝來臨后我們會躲在各自的屋子里，減少外出，碉堡的遮光效果很強，窗簾拉上后可以勉強當作夜晚?！?/p>
“我明白了?！?/p>
“你還有什么問題嗎？”
“暫時沒有。”
女孩卻沒離開，繼續(xù)站在原地，盯著清桐上下打量，像在探尋什么。
清桐也盯著她，看著她頭上鵝黃的發(fā)圈，和她叉著腰裝大人的樣子，微不可察地壓了壓嘴角。
兩人就這樣旁若無人地對視了十多分鐘，直到女孩管不住她好動的內(nèi)心，擺擺手去找照顧完母親的柳辰玩了。
“她在看什么？”
清桐思考著，這個同位體一開始就很奇怪，首先她還是小孩形態(tài)就很詭異，她的智商和知識面完全不是十歲小孩的水平，而且到這個宇宙后，至今沒有任何需要她的地方。
不像第一個清桐，直接是生死之災(zāi)，她當初也是，如果不被救就會被炸死或凍死了。
這個女孩似乎并不需要同位體的幫助，可她卻召喚來了兩個同位體。
或許不止，可能有更多個，只是她沒說。
她想捕食同位體嗎？
一個荒誕的猜想在清桐腦中產(chǎn)生，把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她連忙拂去腦中的猜想，深舒幾口氣，喝了幾口冰水才冷靜下來。
“清桐，你要出去玩嗎？”
TUNG緩緩抬起頭，發(fā)現(xiàn)是女孩在喊她，這很奇怪，她至今為止從未喊過她名字，一直都喊TUNG，而這里的人們都不會和TUNG打招呼，他們口中的“清桐”一直指的是女孩。
“你不是和柳辰玩去了嗎？”
“姐姐她累了，讓我自己玩。你愿意陪我玩嗎？”
“啊，你要去哪？”
“小云雀要去覓食了?！?/p>
“你，你早上不是說你不用吃東西嗎”
“那是你們的食物，我不吃那個?！?/p>
“那你吃什么？”
“蟲子。”
“這里沒有昆蟲吧？”
“不是昆蟲，是處理垃圾。”
“把垃圾吃掉？”
“非也，我是不用真正進食的，因為我已經(jīng)長不大了，我只需要扮演一個益鳥的角色，處理掉這里的蟲子?！?/p>
“所有的小云雀都要做這個嗎？”
“不是，這不是強制的，是自愿的?！?/p>
“你長不大了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實際上我已經(jīng)12歲了，但身體還是10歲的身體。”
“啊？”
“小云雀是長不成云雀的，就像清桐不會成為清桐。”
“你……”
“那柳辰他們還會長大吧？”
“會的，渡云師會像人類一樣自然生長，但拓荒者不會?！?/p>
“所以柳辰已經(jīng)17歲了？”
“對啊，你沒看出來嗎？”
“……沒有，但你，長不大的話，會孤單嗎？”
“為什么是孤單，不是悲傷？”
“因為沒有人和你一樣，被困在小孩的軀體里了，你會缺少朋友的?！?/p>
“真正的朋友是不會因為這個而放棄你的?！?/p>
“好吧，你會碰到真正的朋友的?！?/p>
“TUNG，你想回去嗎？”
“你說的是，回家嗎？”
“對啊?！?/p>
女孩睜大眼睛，沖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像一只小太陽。
“想?！?/p>
“你只用殺了我就可以回去了，上一個清桐就是這么做的，但她沒能殺死我?！?/p>
“！”
TUNG看著她稚嫩的臉頰，看不到她開朗的面具下，是怎樣一個滿目瘡痍、無法被拯救的孩子。
氣氛凝滯了。
女孩上前搖了搖她的手臂，笑得更明媚了，像在邀請她加入什么。
“TUNG，我們走吧，陪我去覓食吧，好不好？”
“好?！?/p>
TUNG當了這么多年殺手，也不是怕小孩子的人，哪怕這個孩子是她的同位體，她握住了女孩的手，心中百感交集，但腳步卻十分堅定，一步步向外走去。
門外的光線好像弱了些，焦土有些褪色了，但土地的余溫還在，踩在上面感覺腳底發(fā)熱。
女孩突然松開了她的手，開始跑動起來，TUNG也小跑跟上，卻發(fā)現(xiàn)女孩的速度極快，不像人類幼子的速度，反而像一頭小羚羊，橫沖直撞地向前沖去，令人望塵莫及。
TUNG只得拿出軍備競賽的速度，才勉強跟在了她身后，大約半小時后，女孩停下了，卻沒有喘氣，臉也沒有發(fā)紅，和大喘氣快猝死的清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里有什么?。俊?/p>
“進化失敗的拓荒者。”
“？”
清桐放眼望去，一個人都沒看見，只有淺紅色的土地，一眼望去十分詭異。
“他們在哪？”
“在地下，在隕石坑里?！?/p>
“隕石坑在哪？”
“當你不再一葉障目時，它們就在你眼前?！?/p>
“……”
清桐總覺得女孩在暗戳戳地，陰陽她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