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印鮮明,落款是“新文化匯演籌備處”。匯演主打“現(xiàn)代文明建設成果展演”,
由興華公司協(xié)辦。懷德的名字被特別提及,邀其赴省演出,地點是全新的大劇院,
聲光電設備齊全,觀眾席超過千人。信中還附了一個劇本——名曰《新時代贊歌》,
內(nèi)容通俗乏味,情節(jié)空洞,全是些“新生活美如畫,電影電視進萬家”之類的口號。
李掌柜又找上門來,這次笑容帶了點寒意:“陳先生,這是省里的事兒。
不是我興華一個公司說了算,后面可是有大人物關(guān)注的。您要是不演,
怕是連清河鎮(zhèn)以后都不好過咯?!彼种更c了點胸口,又指向遠方:“這年頭,
順風才好過日子。您這把年紀,還不想安穩(wěn)點?”懷德將那份劇本合上,眉頭緊鎖。他知道,
眼前這紙薄如蟬翼的劇本,其實重如千鈞。若演了,意味著妥協(xié);若拒了,意味著更多麻煩。
但他沒有立刻回話,而是望向后臺那掛著的破舊戲服——那是阿蘭縫的,繡著“德”字。
他想到小月,想到鎮(zhèn)上的百姓,想到那個曾為了一碗飯也要給孩子唱戲的自己。幾日后,
懷德帶著一份自己改編的劇本——《破繭》回信給主辦方。他在其中融入自己的理解,
將原本空洞的“新生活”敘述,
轉(zhuǎn)為一個落魄戲子在資本與名利誘惑下守住良知、喚醒人心的故事。主辦方勉強同意,
但警告道:“陳先生,演得好是宣傳,演得不好就是添亂。若有不妥,吃不了兜著走。
”李掌柜在后臺角落冷冷笑道:“陳懷德,你膽子不小?!睉训聸]有回話,
只是一遍遍地帶著張伯、翠姨、老李排練。他將唱詞逐字錘煉,身段反復試演,
哪怕嗓子沙啞得像磨刀石也咬牙堅持。深夜,小六子悄悄端茶送來,輕聲說:“師父,
您這么練,嗓子會廢的?!睉训?lián)u頭,眼神熾熱:“六子,嗓子廢了還能教人,戲魂廢了,
就什么都沒了。”匯演當夜,省城劇場燈火輝煌,人潮涌動。
臺前坐著的是衣著筆挺的官員、媒體記者和興華代表。懷德身著戲袍,頭戴舊帽,
臉上那一抹丑角白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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