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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聽瀾伸手去接,卻在即將碰到的瞬間故意縮回手。
“啪!”
羊脂玉佩重重摔在大理石地面上,碎成兩半。
全場死寂。
溫慈看著地上的碎片,突然笑了。
這是老夫人親手為她戴上的信物,象征著裴家對她的認可。
如今碎得干干凈凈,就像她這三年來的付出。
她抬眸看向裴臨川,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裴臨川,我們兩清了。”
轉(zhuǎn)身離開時,裙擺掃過玉佩碎片,沒有一絲留戀。
裴臨川站在原地,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他明明應(yīng)該高興的。
他終于擺脫了這個他不愛的女人。
終于如愿和沈聽瀾在一起了。
可為什么,看著她決絕離去的背影,心臟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塊?
沈聽瀾拽著他的袖子哭訴:“臨川哥哥,她故意摔碎玉佩......”
裴臨川卻猛地甩開她的手,彎腰撿起那兩半玉佩。
溫慈回到房間時,天色已經(jīng)暗了。
指尖輕輕撫過藥箱,她深吸一口氣,開始收拾行李。
該走了。
就在此時,手機突然震動。
屏幕上顯示“師父”二字,師傅終于出山了。
“小慈?!?/p>
電話那頭,師父的聲音沉穩(wěn)而溫和。
“子時,城外機場?!?/p>
“血髓靈芝雖毀,但老夫人的腿疾可用‘七星續(xù)脈針’替代,需你取自身三滴心頭血為引?!?/p>
溫慈沉默片刻,緩緩點頭:“好?!?/p>
溫慈為老夫人施完最后一次針灸。
銀針入穴的瞬間,她指尖微顫,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
心頭血為引,痛入骨髓。
老夫人察覺到她的異樣,渾濁的眼里泛起淚光:“丫頭,你臉色怎么比我還白?”
溫慈搖頭,“奶奶這次結(jié)束你就可以正常走路了。我要離開了奶奶,你以后好好保重身體?!?/p>
老夫人突然老淚縱橫:“小慈,不管你以后去哪里,只要你需要幫助,都可以來找奶奶?!?/p>
溫慈只是俯身叩首,額頭抵在老人膝頭:“保重。”
行李箱滾輪碾過裴家老宅的青石板,溫慈沒回頭看一眼。
頸間空蕩蕩的,玉佩已碎,婚約已斷。
出租車駛向城郊時,暴雨傾盆。
后視鏡里,裴家雕花大門越來越遠,溫慈摸出手機,將“裴臨川”三個字拖進黑名單。
機場停著一家私人飛機,白發(fā)老者拉開機艙門時,溫慈終于脫力倒下。
“三滴心頭血,你這丫頭真是......”師父接住她軟倒的身子,嘆氣,“還是和當年那么倔?!?/p>
。。。。。。
裴臨川在晚宴心不在焉,溫慈臨走的那一眼讓他尤其的心神不寧。
“我先回去?!?/p>
裴臨川突然起身,丟下滿場賓客和錯愕的沈聽瀾,大步走向停車場。
司機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自己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座,油門踩到底,黑色邁巴赫如離弦之箭沖了出去。
推開門時,玄關(guān)的感應(yīng)燈亮起,照亮空蕩蕩的客廳。
“溫慈?”
沒人回應(yīng)。
裴臨川扯松領(lǐng)帶,煩躁地掃視一圈。
他快步上樓,推開客房門,床鋪整齊,沒有睡過的痕跡。
裴臨川轉(zhuǎn)身往佛堂走,卻在走廊被管家攔?。骸吧贍?,老夫人已經(jīng)睡下了?!?/p>
“臨川哥哥~”
沈聽瀾不知何時跟了回來,從背后抱住他,聲音甜膩:“溫姐姐肯定在老夫人那里,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多愛往佛堂跑?!?/p>
她指尖劃過他的胸膛,仰頭撒嬌:“別想她了,今晚我陪你......”
裴臨川扶住沈聽瀾,一邊想著。
溫慈經(jīng)常在老夫人那里過夜,尤其是針灸治療的日子。
明天再去吧,買點她喜歡的糕點,道個歉就好了。
反正......她纏了他三年,不會真的離開的。
裴臨川站在佛堂外,手里提著溫慈最喜歡的糕點,還有那套她惦記很久的宋刻本《本草綱目》。
他昨晚想了一夜,溫慈向來心軟,只要他開口,她一定會原諒他。
佛堂門開,老夫人拄著龍頭杖走出來,目光冷得像冰。
“臨川,你來晚了?!?/p>
裴臨川皺眉:“奶奶,溫慈呢?我給她帶了禮物......”
老夫人冷笑一聲,龍頭杖重重敲在地上:“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