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顧若深死死抱著許茯苓的尸體,指尖嵌入她冰冷的肌膚,仿佛這樣就能將她從死神手中奪回來。
可下一秒,一群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沖了上來,強行將她的遺體從他懷中拖走。
“滾開!誰準(zhǔn)你們碰她!”
他目眥欲裂,嘶吼著撲上去,卻被為首的人攔住。
“顧先生,許女士生前簽署了火化同意書,遺體由我們?nèi)珯?quán)處理。”
那人面無表情地遞過一份文件,上面是許茯苓清秀的簽名,日期就在三天前。
火化同意書。
她連最后一點灰,都不想留給他。
顧若深的手劇烈顫抖,紙張在他指間皺成一團。
他猛地抬頭,聲音沙啞得不成調(diào):
“她......她還留了什么話?”
工作人員搖頭:
“沒有?!?/p>
沒有。
連一句恨,一句怨,她都不屑于留給他。
顧若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別墅依舊燈火通明,可推開門的那一刻,寒意卻從腳底直竄上來。
太安靜了。
沒有純純蹦蹦跳跳撲過來的身影,沒有許茯苓輕聲的責(zé)備,甚至連許稚偶爾的咳嗽聲都消失了。
他踉蹌著沖進純純的房間。
空的。
衣柜大開,小女孩的裙子、玩具、書包全都不見了,只剩一張歪歪扭扭的蠟筆畫貼在墻上,畫上一家三口手牽著手,底下寫著:
“爸爸,媽媽,純純,永遠(yuǎn)在一起?!?/p>
永遠(yuǎn)?
他猛地扯下畫,紙張在他掌心碎裂。
純純不見了,許稚也不見了,純純一定是許稚帶走的!
“許稚!”
他撥通許稚的電話,可回應(yīng)他的只有冰冷的機械女聲:
“您撥打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
他瘋了一樣翻遍整個房子,卻發(fā)現(xiàn)所有關(guān)于許茯苓、許稚和純純的痕跡都被抹得一干二凈。照片、衣物、甚至許茯苓最愛的那只馬克杯,全都不見了。
仿佛這個家,從未有過她們的存在。
他瘋狂的一遍又一遍撥打許稚的電話。
在不知道打了多少次后,電話終于被接通。
“你好,江城殯儀館,你找誰?”
殯儀館?
顧若深的心猛地一窒,不好的念頭涌上心頭。
他立刻驅(qū)車趕到殯儀館。
“許稚呢?”
“顧先生,您冷靜一點......”
殯儀館的工作人員被他猩紅的眼神嚇得后退一步。
“我女兒呢?!”
顧若深一把揪住對方的衣領(lǐng):
“許稚帶走的那個小女孩,她在哪兒?!”
工作人員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翻開記錄簿:
“許、許稚女士的遺體是我們十天前火化的,過幾天又送來一個小女孩,叫......顧純純?!?/p>
顧純純。
三個字像刀一樣捅進他的心臟。
“你放屁!”
他猛地砸向桌面,聲音嘶啞得可怕:
“純純明明還活著!她昨天還......”
還什么?
他突然僵住。
純純躺在手術(shù)臺上,仰頭問他:
“爸爸,你可以把姑姑的骨灰還給我嗎?”
......
許茯苓絕望地看著他,一字一頓:
“純純死了!”
他頹然松手,踉蹌著后退。
“加上今天送來的許茯苓女士,我們已經(jīng)火化了三具遺體?!?/p>
工作人員低聲補充。
三具。
許稚。純純。許茯苓。
他的世界,終于一片死寂。
夜雨傾盆而下。
顧若深跪在空蕩蕩的別墅里,手中攥著純純的畫。
雨水從沒關(guān)的窗戶潑進來,打濕了他的西裝,可他渾然不覺。
“茯苓......”
他喃喃著,仿佛這樣就能喚回什么。
可回應(yīng)他的,只有雨聲。
和永遠(yuǎn)無法彌補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