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頭也不敢回，沿著人行道跌跌撞撞地狂奔！工裝外套被風吹得鼓起，里面塞著的衣物硌著傷口。路人的目光像針一樣刺在她背上，驚愕、好奇、鄙夷……她感覺自己像一個在聚光燈下裸奔的小丑。
“攔住她！”老板的聲音在身后緊追不舍。
就在她感覺肺快要炸開，雙腿像灌滿了鉛，身后追趕的腳步越來越近時，前方路口突然亮起了紅燈！橫向的車流瞬間停滯，堵住了她的去路！
完了！被堵死了！
林薇絕望地剎住腳步，心臟沉入冰冷的深淵。她喘息著，艱難地轉(zhuǎn)過身。那個超市老板已經(jīng)氣喘吁吁地追到了幾步開外，臉上滿是憤怒和抓到獵物的得意。
“跑！你再跑啊！”老板喘著粗氣，指著她，“把東西交出來！跟我去派出所！”
周圍的路人紛紛駐足，好奇地圍觀起來，指指點點。林薇被圍在中間，像一只困獸。腹部的劇痛讓她幾乎站立不穩(wěn)，冷汗浸透了額前的碎發(fā)。她張了張嘴，想辯解，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巨大的屈辱和絕望感淹沒了她。難道重生后的第一步，就要栽在這種地方？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時刻——
“讓開！都讓開！執(zhí)行公務(wù)！”
一個冷硬、威嚴的聲音如同破開混亂的利刃，瞬間穿透了圍觀人群的嘈雜！
人群被粗暴地分開。兩個穿著筆挺深色警服的身影擠了進來，警徽在路燈下反射著冰冷的光澤。為首的是一個身材高大、面容剛毅、眼神銳利如鷹隼的年輕警官，肩章上的杠星顯示著他的級別不低。他身后跟著一個同樣神情嚴肅的年輕警員。
超市老板一愣，隨即像看到了救星，連忙指著林薇告狀：“警察同志！抓小偷！她偷我店里的衣服！”
為首的警官目光如電，瞬間鎖定了林薇。那眼神帶著職業(yè)性的審視和不容置疑的壓迫感，像手術(shù)刀一樣刮過她蒼白的臉、不合身的工裝、赤裸沾泥的腳，以及她因痛苦和緊張而微微顫抖的身體。
林薇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血液瞬間沖上頭頂！她認識這張臉！
陳鋒！
她前世在警局刑偵支隊的得力搭檔！那個以敏銳、固執(zhí)、嫉惡如仇聞名的刑警隊長！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錦繡路并非他的轄區(qū)！
巨大的震驚和荒謬感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她現(xiàn)在是沈莉，一個剛剛“死而復(fù)生”、滿身疑點的吸毒者！被陳鋒撞見偷竊……這簡直是地獄開局！
陳鋒銳利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兩秒，眉頭不易察覺地微微蹙起。他似乎沒有立刻認出她——這很正常，她現(xiàn)在頂著的是沈莉那張被毒癮和死亡侵蝕過的臉。但他顯然看出了她的極度不適和異常。
他沒有立刻理會超市老板的控訴，反而上前一步，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你，怎么回事？”他的目光掃過她死死按住腹部的手，“受傷了？”
林薇喉嚨發(fā)緊，大腦瘋狂運轉(zhuǎn)。承認？還是否認？陳鋒的觀察力太可怕了！
“我……我……”她努力模仿著沈莉可能有的虛弱和驚恐，聲音嘶啞破碎，“肚子疼……好疼……老板……我沒偷……我只是……”她語無倫次，身體因為腹部的劇痛和極度的緊張而晃了一下，幾乎摔倒。
“頭兒！”旁邊的年輕警員警惕地扶了她一把，入手是冰冷和異常的顫抖，他臉色微變，“她身上好涼！全是汗！”
陳鋒的眼神更加銳利，他不再看超市老板，果斷下令：“小李，叫救護車！快！”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林薇臉上，帶著一種穿透性的審視，“你叫什么名字？身份證呢？”
身份證！沈莉的身份證！
林薇的心臟猛地一沉！那張身份證就在工裝內(nèi)袋里！一旦拿出來，沈莉的身份——吸毒者，極可能還是“園丁”案的關(guān)聯(lián)受害者——將徹底暴露在陳鋒面前！她將立刻被控制！別說阻止周揚，連自由都將失去！
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她的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zhuǎn)。不能！絕對不能！
就在年輕警員小李拿出對講機準備呼叫救護車，陳鋒的目光緊緊鎖定她等待回答的瞬間——
林薇的身體猛地向前一傾，像是支撐到了極限，喉嚨里發(fā)出一聲痛苦壓抑到極致的嗚咽，整個人軟軟地朝陳鋒的方向倒去！
“呃啊……”
這并非完全偽裝。腹部的劇痛和極度的精神壓力，讓她此刻的虛脫無比真實。
陳鋒反應(yīng)極快，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了她倒下的身體。入手是異常的冰冷和輕飄，像扶住一塊沒有重量的冰。她身上的汗味、機油味、還有一絲極其微弱的、混雜在汗味中的……屬于停尸房的特殊消毒水氣味，瞬間鉆入陳鋒敏銳的鼻腔！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法醫(yī)出身的他，對這種氣味太熟悉了！
“頭兒！救護車馬上到！”小李放下對講機，緊張地看著軟倒在陳鋒臂彎里、臉色慘白如紙的林薇。
“先別管救護車！”陳鋒的聲音陡然變得冷硬如鐵，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和警惕。他扶住林薇的手臂微微用力，將她半架起來，銳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燈，再次仔細掃過她的臉、脖頸、以及那件寬大工裝無法完全遮掩的、露出的手腕——上面赫然殘留著幾道新舊交疊、觸目驚心的針孔痕跡！
吸毒者！停尸房的氣味！來歷不明的重傷！
無數(shù)危險的信號在陳鋒腦中瞬間串聯(lián)，炸響警鈴！
“小李！控制住她！”陳鋒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帶回隊里！立刻！通知法醫(yī)中心準備初步檢查！這個人……有問題！大問題！”
年輕警員小李愣了一下，但長期的訓(xùn)練讓他立刻執(zhí)行命令，毫不猶豫地上前，動作利落地反扣住林薇的一條手臂。冰冷的手銬觸感瞬間貼上了林薇裸露的手腕！
金屬的冰冷觸感如同毒蛇的信子，瞬間刺穿了林薇的皮膚，直抵靈魂深處！
不！不能去警局！尤其不能被陳鋒帶回去！一旦進入警方的視線，被詳細檢查、盤問，她“沈莉”的身份和這具身體的異常狀態(tài)將無所遁形！時間！周揚的謀殺就在眼前！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淹沒！她甚至能感覺到陳鋒那審視的目光如同實質(zhì)般在她身上掃描，尋找著破綻。他聞到了停尸房的味道！他看到了針孔！
“放開我！我沒偷東西！我肚子疼！我要死了！”林薇爆發(fā)出歇斯底里的尖叫，拼命掙扎起來，像一只被逼入絕境的困獸。她用盡全身力氣扭動身體，試圖掙脫小李的控制。腹部的傷口在劇烈的掙扎中爆發(fā)出撕裂般的劇痛，眼前陣陣發(fā)黑，但她顧不上了！恐懼壓倒了一切！
“老實點！”小李低喝一聲，加大了鉗制的力度。周圍的圍觀人群發(fā)出一片驚呼，紛紛后退。
混亂！必須制造更大的混亂！才有機會！
林薇的目光在混亂的人群中瘋狂掃視。就在她視線掠過街對面一家燈火通明的咖啡館時，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像一塊清晰的屏幕，映照出咖啡館內(nèi)部溫馨的燈光和稀疏的客人。
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間凝固在落地窗反射出的一個靠窗座位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按下了暫停鍵。
街對面，咖啡館明亮的落地窗內(nèi)?？看暗奈恢?。
一個穿著米白色針織衫、身形纖瘦干練的短發(fā)女人，正微微低著頭，專注地看著攤開在桌面上的一份厚厚的卷宗。她的側(cè)臉線條清晰而冷靜，眉頭微蹙，帶著一種沉浸于思考時的、近乎苛刻的專注。手邊放著一杯早已冷掉的咖啡。
那是她自己！
前世的林薇！
林薇的靈魂在沈莉的軀殼里發(fā)出無聲的尖叫！她看到了！看到了幾個小時前的自己！那個還活著、還在為“園丁”案絞盡腦汁、即將在不久后接過那杯致命熱可可的自己！
而就在“林薇”座位的斜后方，隔著兩張桌子。一個穿著淺藍色襯衫、外搭一件學院風針織背心的年輕男人，正安靜地坐在那里。他面前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飲品，手里拿著一本書，似乎看得很投入?；椟S的燈光柔和地勾勒出他干凈俊秀的側(cè)臉輪廓，嘴角甚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溫和無害的笑意。
周揚！
他像一位耐心的獵人，安靜地潛伏在獵物身后，等待著最佳的出手時機。他的目光看似落在書頁上，但那微微垂下的眼瞼，那看似隨意的坐姿，都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專注——他的全部心神，都鎖定在前方那個毫無察覺的短發(fā)女人身上！
落地窗清晰地映照出這一幕：專注的法醫(yī)，潛伏的獵手。生與死的界限，在溫暖的咖啡館燈光下，薄如蟬翼。
林薇（沈莉）被小李死死鉗制著，手腕上的冰冷手銬提醒著她此刻的絕境。她的目光穿透混亂的街道、嘈雜的人群，死死釘在咖啡館落地窗那清晰的倒影上。
時間，指向晚上九點四十五分。
距離那杯帶著杏仁糖霜甜香的熱可可被遞出，只剩下不到九十分鐘。
她看到了死亡倒計時的指針。
冰冷的金屬手銬像毒蛇的獠牙，狠狠咬進林薇（沈莉）的手腕。陳鋒臂彎里傳來的力量和警服上特有的洗滌劑氣味，都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威壓。他銳利的目光如同手術(shù)刀，在她蒼白的臉上刮過，尋找著每一個細微的破綻——那停尸房的氣味，那針孔的痕跡，那來歷不明的重傷，都是無法辯駁的罪證。
“帶回隊里！立刻！”陳鋒的聲音斬釘截鐵，穿透了圍觀人群的嘈雜，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年輕警員小李立刻加大了鉗制的力度。
完了！一旦被帶回警局，身份暴露，詳細檢查，她將徹底失去行動自由！周揚的陰謀將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得逞！她前世的自己，那個坐在咖啡館里專注于卷宗的林薇，將在幾十分鐘后接過那杯致命的“溫暖”！
巨大的恐慌和絕望如同冰冷的海嘯，瞬間將林薇淹沒。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街對面咖啡館落地窗的倒影里，周揚那看似無害的側(cè)影，以及他前方那個對自己即將降臨的厄運毫無所知的短發(fā)身影——那是她自己！正在走向死亡的自己！
“放開我！我沒偷東西！我肚子疼！我要死了！救命啊——！”林薇爆發(fā)出歇斯底里的尖叫，用盡全身力氣瘋狂地掙扎起來！這不是偽裝，是源自靈魂最深處的、對即將發(fā)生的死亡的恐懼！她像一條被扔上岸的魚，不顧一切地扭動、踢打，試圖掙脫冰冷的鉗制。腹部的傷口在劇烈的動作下爆發(fā)出毀滅性的劇痛，眼前瞬間被一片血紅覆蓋，視野邊緣開始發(fā)黑。
混亂！必須制造更大的混亂！這是唯一的生機！
她猛地低頭，朝著小李扣住她手臂的手腕狠狠咬去！
“?。 毙±钼Р患胺?，吃痛之下本能地松了一下力道！
就是現(xiàn)在！
林薇借著這股混亂的力道，身體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猛地向后一撞！正好撞在身后一個看熱鬧看得太近的路人身上！那路人驚叫一聲，趔趄著向后倒去，又撞倒了旁邊的兩個人！
圍觀的人群瞬間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炸開了鍋！驚呼聲、叫罵聲、摔倒的混亂交織在一起！
“抓住她！”陳鋒的厲喝被淹沒在混亂的聲浪中。他試圖穩(wěn)住身形去抓林薇，但被混亂的人群阻擋了一下！
林薇像一條滑不留手的泥鰍，趁著這短暫的、由她自己制造的混亂空隙，用盡全身力氣，猛地掙脫了小李最后的鉗制！她甚至顧不上手腕上被手銬邊緣刮破的皮膚滲出的鮮血，像一支離弦的箭，拖著劇痛的身體，一頭扎進了旁邊一條更狹窄、燈光更加昏暗的小巷！
“站??！”陳鋒憤怒的吼聲和急促的腳步聲緊追而來！
林薇不敢回頭，肺部像被刀子反復(fù)切割，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重的血腥味。腹部的劇痛讓她眼前陣陣發(fā)黑，腳步踉蹌，幾乎要一頭栽倒。她只能憑著本能，在迷宮般交錯的小巷中跌跌撞撞地狂奔，利用每一個拐角、每一堆雜物來阻擋身后的追捕。
身后的腳步聲和呼喊聲時近時遠，如同跗骨之蛆。她感覺自己像一只在獵人槍口下亡命奔逃的獵物，體力正隨著每一次心跳飛速流逝。終于，在一個堆滿廢棄油桶和建筑垃圾的死胡同盡頭，她再也支撐不住，身體重重撞在一個冰冷的鐵皮油桶上，滑倒在地。劇烈的喘息撕扯著喉嚨，冷汗如同小溪般從額頭淌下，視線徹底模糊。
腳步聲在巷口停住了。
“頭兒！她跑進死胡同了！”小李的聲音帶著喘息傳來。
沉重的腳步聲一步步逼近，踩在碎石子路上發(fā)出令人心悸的聲響。陳鋒的身影出現(xiàn)在巷口微弱的光線下，高大的輪廓帶著壓迫性的陰影，一步步向她逼近。他的目光如同鎖定獵物的鷹隼，冰冷而銳利，掃過蜷縮在油桶陰影里、瑟瑟發(fā)抖、狼狽不堪的女人。
“你跑不掉的?！标愪h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壓迫感，“告訴我，你是誰？你身上的傷怎么回事？那停尸房的味道是哪來的？還有那些針孔！”他的每一個問題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林薇瀕臨崩潰的神經(jīng)上。
林薇蜷縮著，身體因劇痛和恐懼而無法控制地顫抖。她抬起頭，沾滿污垢和汗水的臉上，那雙眼睛卻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火焰，死死盯著陳鋒，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
“林薇……有危險！現(xiàn)在！立刻！去救她！”
這句話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間在陳鋒臉上激起了劇烈的漣漪！他瞳孔驟然收縮，逼近的腳步猛地一頓！林薇？他的搭檔？他當然知道林薇此刻應(yīng)該還在咖啡館加班研究“園丁”案的卷宗！這個女人怎么會知道林薇？還知道她有危險？
“你說什么？”陳鋒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驚疑，“你是誰？你怎么知道林薇？什么危險？！”
“別管我是誰！”林薇的聲音因為極度的焦急和虛弱而破音，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瘋狂，“信我！就這一次！周揚……周揚要殺她！就在今晚！在法醫(yī)中心！熱可可……杏仁糖霜……”她語無倫次，每一個關(guān)鍵詞都像從靈魂深處擠出來的血，“快去！再不去就晚了！攔住那杯熱可可！攔住周揚！”
周揚？實習生？熱可可？杏仁糖霜？這些看似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詞匯組合在一起，卻像一道閃電劈開了陳鋒的思維！
他猛地想起，就在今天下午，他還聽林薇隨口提過一句，說實習生周揚很細心，總記得她喜歡熱可可加杏仁糖霜……當時只覺得是年輕人懂事。但現(xiàn)在，從這個滿身謎團、散發(fā)著停尸房氣息的女人嘴里說出來，卻帶上了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而且，她提到了法醫(yī)中心！林薇今晚確實計劃加班到很晚！
巧合？還是……這個女人真的知道什么？
陳鋒的目光死死鎖在林薇那雙燃燒著瘋狂和絕望火焰的眼睛上。那眼神，太過真實，太過痛苦，不像是偽裝！一種強烈的不祥預(yù)感瞬間攫住了他！搭檔林薇的安全，壓倒了一切！
“小李！”陳鋒猛地轉(zhuǎn)身，聲音如同炸雷，“立刻聯(lián)系法醫(yī)中心值班室！確認林法醫(yī)安全！詢問是否有一個叫周揚的實習生靠近過她！快！最高優(yōu)先級！同時通知附近巡邏車，立刻趕往法醫(yī)中心！快！”
“是！頭兒！”小李雖然不明所以，但被陳鋒前所未有的凝重語氣震懾，立刻拿出對講機，語速飛快地傳達命令。
陳鋒的命令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瞬間激活了整個通訊網(wǎng)絡(luò)。對講機里立刻傳來一連串急促的回應(yīng)和確認聲，在寂靜的小巷里顯得格外刺耳。
“你！”陳鋒再次轉(zhuǎn)向蜷縮在地上的林薇，眼神銳利如刀，“跟我走！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你需要接受調(diào)查！如果你在撒謊……”他沒有說下去，但那未盡的威脅如同實質(zhì)的寒冰。
林薇緊繃的神經(jīng)在聽到陳鋒下達命令的瞬間，終于有了一絲松懈。巨大的虛脫感和腹部的劇痛瞬間反撲上來，讓她眼前徹底一黑，身體軟軟地向后倒去，意識沉入無邊的黑暗。最后殘存的念頭是：警報……發(fā)出去了……來得及嗎……
……
意識如同沉在冰冷渾濁的水底，艱難地向上浮。
首先感受到的依舊是腹部的劇痛，像一團永不熄滅的炭火在灼燒。然后是手腕上被手銬刮破的皮膚傳來的刺痛?？諝饫飶浡舅?、汗味和一種……舊皮革混合著灰塵的味道。
林薇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
視野模糊，聚焦緩慢。首先看到的是一盞刺眼的白熾燈，懸掛在低矮的天花板上。燈光照亮了四周——這是一個狹小、陳舊的房間。墻壁是斑駁的淡綠色油漆，墻角掛著蛛網(wǎng)。一張掉漆的舊木桌，幾把金屬折疊椅，一個老舊的鐵皮文件柜。空氣沉悶而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