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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無路之光 鉑刃 48183 字 2025-08-05 11:3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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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灘修車廠彌漫的氣息,是陳默過往生活的另一種極端。不再是垃圾轉(zhuǎn)運站的惡臭,也不是筒子樓里混雜的霉味與絕望,而是濃得化不開的機油味、鐵銹的腥氣、刺鼻的油漆味,還有劣質(zhì)煙草燃燒后殘留的辛辣。這氣味無孔不入,滲進皮膚,浸透衣服,像一層黏膩的、洗刷不掉的罪證,日夜包裹著他。

刀疤臉兌現(xiàn)了他的“承諾”。陳默被塞進了修車廠角落那個用廢舊鐵皮和朽爛木板拼湊起來的棚屋里。空間狹小得只能放下一張污穢不堪的彈簧床墊和一張瘸腿的破桌子。沒有窗戶,唯一的通風(fēng)口是鐵皮墻上一個巴掌大的破洞,透進來的光線微弱得可憐??諝馕蹪?、悶熱,混雜著鐵銹和霉味。這就是他的新“家”,一個散發(fā)著死亡氣息的鐵籠。

他的“工作”很簡單:打雜。清洗沾滿油污的零件,搬運沉重的輪胎,打掃永遠掃不干凈的、滿地油污和金屬碎屑的車間。刀疤臉的手下,幾個同樣滿臉橫肉、眼神兇狠的混混,像使喚牲口一樣使喚他。動作慢了,輕則辱罵,重則一腳踹過來。陳默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麻木地承受著。他不敢反抗,也不能反抗。他的命,父親的命,都捏在刀疤臉手里。

食物是刀疤臉手下吃剩的盒飯,油膩、冰冷,散發(fā)著劣質(zhì)油脂的氣味。陳默機械地吞咽著,味同嚼蠟。他大部分時間沉默寡言,眼神空洞地望著油污的地面,或是透過那個破洞,望著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和渾濁的河水。只有夜深人靜,躺在散發(fā)著霉味和汗臭的床墊上時,巨大的恐懼和悔恨才會如同潮水般將他徹底淹沒。

趙老四那張驚愕、恐懼、瀕死的臉,如同高清的夢魘,在他眼前反復(fù)播放。那匕首刺入胸膛時沉悶的觸感,手上粘稠溫?zé)岬难骸恳粋€細節(jié)都無比清晰,反復(fù)折磨著他的神經(jīng)。他蜷縮著身體,牙齒咯咯作響,冷汗浸透了單薄的被褥。他殺人了!他成了一個雙手染血的殺人犯!這個認知像硫酸一樣腐蝕著他的靈魂。白天麻木的軀殼下,是日夜嘶吼、瀕臨崩潰的靈魂。

更讓他心如刀絞的,是父親。他不知道父親怎么樣了。刀疤臉只在他剛來的那天,冷冷地甩給他一句:“你爹還沒斷氣,錢有人墊著,你他媽別操心,好好干活還債!” 除此之外,再無消息。ICU那冰冷的玻璃窗,父親插滿管子的身體,成了他腦海里另一個無法驅(qū)散的夢魘。愧疚像藤蔓一樣纏繞著他,越收越緊——是他把父親害成這樣,是他為了那點骯臟的錢,把父親送進了醫(yī)院這個更昂貴的牢籠,現(xiàn)在更是連守在父親身邊都成了奢望!

他感覺自己被活生生撕成了兩半。一半是那個在筒子樓里,為了瞎眼糊涂的父親在垃圾堆里掙扎求生的陳默,雖然卑微,但至少靈魂還屬于自己;另一半,是現(xiàn)在這個被囚禁在鐵皮屋里、手上沾滿鮮血、被黑幫豢養(yǎng)、連父親生死都無法掌控的“烏鴉”。后者正瘋狂地吞噬著前者,將他拖向一個連自己都感到陌生和恐懼的黑暗深淵。

時間在壓抑和恐懼中緩慢流逝。修車廠像一個與世隔絕的孤島,只有偶爾開進來需要“處理”的、來路不明的車輛(噴漆、改發(fā)動機號),才帶來一絲外界的冰冷氣息。刀疤臉大部分時間不在,但陳默知道,他無處不在。那幾個手下就是他的眼睛和鞭子。

就在陳默以為自己會在這鐵銹和油污的牢籠里腐爛發(fā)臭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再次出現(xiàn)。

那天下午,陳默正蹲在角落里,用一把鋼絲刷死命地刷著一個沾滿陳年油垢的發(fā)動機缸體,油污濺了他一臉一身。引擎的轟鳴聲由遠及近,不是熟悉的破車,而是一輛低沉的、帶著某種傲慢的咆哮。一輛黑色的路虎攬勝,囂張地停在了修車廠門口。

車門打開,先下來的是刀疤臉的一個心腹,恭敬地拉開后座車門。

一只穿著鮮紅色細高跟鞋的腳踩在了油污的地面上。緊接著,是包裹在緊身黑色皮裙里的修長雙腿。蘇曼。

她依舊畫著濃妝,紅唇似火,栗色的卷發(fā)打理得一絲不茍。但細看之下,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眼神深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焦慮?她身上那股濃烈的、標志性的廉價香水味,此刻混合在修車廠的油污氣息里,顯得格外突兀和格格不入。

她環(huán)顧了一下骯臟混亂的修車廠,皺了皺秀氣的鼻子,目光掃過那幾個停下手頭工作、眼神貪婪地盯著她的混混,最后落在了角落里的陳默身上。

看到陳默一身油污、形容枯槁、眼神麻木的樣子,蘇曼的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像是驚訝,又像是意料之中,甚至還帶著一絲…憐憫?但這情緒稍縱即逝,很快被慣有的那種慵懶和玩味取代。

“喲,小烏鴉,在這兒過得挺‘充實’嘛?!碧K曼扭著腰肢,踩著高跟鞋,無視地上的油污,徑直走到陳默面前。濃烈的香水味瞬間壓過了機油味,包裹了陳默。

陳默的身體瞬間僵硬,握著鋼絲刷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骨節(jié)發(fā)白。他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蘇曼。憤怒、怨恨、屈辱,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的、病態(tài)的關(guān)注(她為什么來這里?父親的消息?),在他眼中瘋狂交織。就是她!就是這個女人!一步步把他引向深淵!

“你來干什么?”陳默的聲音沙啞干澀,帶著毫不掩飾的敵意。

“嘖嘖,火氣還是這么大。”蘇曼俯下身,絲毫不介意昂貴的皮裙可能蹭上油污,湊近陳默,壓低聲音,帶著一絲只有兩人能聽到的嘲弄,“來看看你死沒死,順便…給你指條新路?!?/p>

新路?陳默的心猛地一沉,瞬間被巨大的不祥預(yù)感籠罩。每一次蘇曼的“指路”,都將他推向更深的萬劫不復(fù)!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碧K曼直起身,看了一眼周圍那幾個豎起耳朵的混混,對刀疤臉那個心腹使了個眼色。心腹會意,立刻呵斥著把那幾個混混趕去外面抽煙。

蘇曼環(huán)顧四周,最終走向刀疤臉那個相對“干凈”點的、用玻璃隔出來的簡陋辦公室。她推開門,里面一股濃重的煙味和汗味。她皺了皺眉,但還是走了進去,示意陳默跟上。

陳默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拖著沉重的腳步跟了進去,順手帶上了門。狹小的辦公室里,只剩下他們兩人。

蘇曼沒有坐那張油膩的椅子,只是靠在堆滿雜亂文件的辦公桌邊,點燃了一支細長的香煙。煙霧繚繞中,她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剛才那點慵懶消失不見。

“你捅死的那個趙老四,”蘇曼開門見山,聲音壓得很低,“他有個弟弟,叫趙老五。”

陳默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趙老四的弟弟?!復(fù)仇?!

“趙老五就是個瘋子!比他哥還狠,還護短!”蘇曼吐出一口煙圈,眼神凝重,“他認定他哥的死不是意外,更不是警察說的什么‘搶劫殺人’。他懷疑是道上的人干的,而且…他不知怎么的,查到了‘老鬼’頭上!雖然沒證據(jù),但這瘋子放出話來,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凡是跟‘老鬼’沾邊的,他都要弄!”

陳默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竄上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殺人的麻煩還沒結(jié)束,又惹上了一個更瘋狂的復(fù)仇者!而且目標直指他依附的“老鬼”勢力!

“所以呢?”陳默的聲音帶著恐懼的顫抖,“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捅死他哥的兇手?”蘇曼嗤笑一聲,打斷他,“你覺得趙老五會放過你?他會把你一寸寸活剮了!還有你那個躺在ICU的老爹,他會讓他死得比你慘一百倍!”

陳默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蘇曼描繪的畫面,如同最恐怖的噩夢,讓他肝膽俱裂!他死不足惜,可是父親…

“那…那我該怎么辦?”巨大的恐懼讓他幾乎失去了思考能力,本能地向蘇曼這個將他推入深淵的人求救。

蘇曼掐滅煙頭,湊得更近,紅唇幾乎貼到陳默的耳朵,溫?zé)岬臍庀е鵁煵莺拖闼奈兜溃瑓s只讓陳默感到冰冷刺骨:“‘老鬼’的意思,不能等趙老五這條瘋狗咬上來。必須先下手為強!斬草除根!”

斬草除根?!殺了趙老五?!

陳默如遭雷擊,猛地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文件柜上,發(fā)出“哐當(dāng)”一聲巨響!殺趙老四是在極度恐慌下的失手,是動物般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現(xiàn)在,蘇曼,或者說“老鬼”,竟然要他主動去殺人!去謀殺!這是赤裸裸的、預(yù)謀的、冷血的犯罪!

“不…不行!我做不到!”陳默失聲叫道,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和抗拒而扭曲。他搖著頭,眼神里充滿了驚恐和絕望,“我不能…不能再殺人了!我…”

“你不能?”蘇曼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如刀,帶著毫不掩飾的威脅,“陳默,你以為你現(xiàn)在還有資格說‘不能’?你手上已經(jīng)有一條人命了!你是殺人犯!是‘老鬼’庇護了你!你爹的命,也是‘老鬼’的錢在吊著!你以為你還有退路?!”

她步步緊逼,聲音如同毒蛇吐信:“想想趙老五的手段!想想你爹躺在病床上,被活生生折磨死的慘狀!想想刀疤臉會怎么對待一個沒有價值的廢物!你以為他會讓你和你爹好死嗎?”

每一個字都像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在陳默最恐懼的神經(jīng)上!趙老五的瘋狂報復(fù),父親的慘死,刀疤臉的殘酷手段…這些畫面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張巨大而絕望的網(wǎng),將他死死罩住,無法呼吸!

“你只有兩條路,”蘇曼的聲音冰冷而殘酷,宣判著他的命運,“第一,像個懦夫一樣,等著趙老五找上門,把你和你爹千刀萬剮。第二,拿起刀,像個男人一樣,去把威脅的根子挖掉!殺了趙老五!用他的命,換你和你爹的命!換你在‘老鬼’這里的價值!”

她再次掏出那個熟悉的亮片小包,不過這次拿出來的不是手機,而是一張折疊的紙條和一個沉甸甸的、用舊報紙包著的長條狀物體。

她把紙條塞進陳默沾滿油污的手里,又把那個沉甸甸的東西拍在他胸口。

陳默顫抖著手打開紙條,上面是一個地址:**“城北,‘老棉紡廠’廢棄倉庫區(qū),3號庫。明晚11點?!?* 地址下面,是一張趙老五的模糊照片,一個眼神兇狠、臉上帶著一道舊疤的光頭男人。

而那個沉甸甸的舊報紙包裹…陳默不用打開,那冰冷的金屬觸感和熟悉的輪廓,已經(jīng)讓他知道了里面是什么——一把槍!一把真正能殺人的手槍!

冰冷的金屬觸感透過薄薄的報紙,像毒蛇的信子舔舐著陳默的掌心。那沉甸甸的分量,不是金屬的重量,是死亡的具象化,是徹底墜入無間地獄的通行證。他像被燙到一樣,猛地縮回手,那個舊報紙包裹“啪”地一聲掉在滿是油污的水泥地上。

“撿起來!”蘇曼的聲音陡然拔高,尖銳刺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拿著它!這是你的命!也是你爹的命!”

陳默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他死死盯著地上那個包裹,仿佛那不是槍,而是一顆隨時會爆炸的炸彈。他殺趙老四時,是混亂中的本能,是恐懼驅(qū)使下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而這次…這次是預(yù)謀!是冷血的謀殺!是蘇曼和“老鬼”把他當(dāng)成一把槍,指向另一個活生生的人!

“不…我不要…”陳默搖著頭,聲音嘶啞破碎,眼神里充滿了孩童般的恐懼和抗拒,“我…我不會用槍…我…”

“不會用?”蘇曼冷笑一聲,彎腰撿起那個包裹,粗暴地塞回陳默懷里,冰冷堅硬的槍管硌著他的肋骨,“很簡單!靠近他,對準這里,”她用染著猩紅蔻丹的手指,狠狠戳了戳陳默心臟的位置,“然后,扣動扳機!‘砰’!就像這樣!比你用刀捅更干凈利落!懂了嗎?!”

她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字,都充滿了血腥的暴力暗示,讓陳默胃里翻江倒海,幾乎要嘔吐出來。他抱著那個冰冷的包裹,如同抱著一條盤踞的毒蛇,絕望地看著蘇曼。

“聽著,小烏鴉,”蘇曼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一點,但眼神依舊冰冷,帶著一種施舍般的憐憫,“我知道你怕。誰都怕死。但你沒得選!趙老五不死,你和陳建國必死無疑!而且會死得很慘!想想你爹,他什么都不知道,他還在ICU里等著你!你忍心讓他因為你,被趙老五那個瘋子折磨致死嗎?”

父親!父親那張灰敗的臉,微弱的氣息,再次清晰地浮現(xiàn)在陳默眼前。那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牽掛,唯一的軟肋!蘇曼精準地抓住了它,并把它鍛造成最殘忍的武器,抵在他的心口!

“明晚11點,老棉紡廠3號庫。趙老五每周三晚上都會去那里跟他的姘頭私會,只帶一個心腹。這是最好的機會!”蘇曼的聲音如同魔咒,在狹小的辦公室里回蕩,“用這把槍,解決掉他和他那個保鏢。做得干凈點!事成之后,‘老鬼’會安排你和陳建國離開這個城市,找個地方重新開始。你爹的醫(yī)藥費,‘老鬼’全包了!這是你們父子活下去唯一的機會!”

活下去…重新開始…父親能治好…這些字眼,如同黑暗深淵里搖曳的、微弱的燭光,帶著致命的誘惑力,瞬間擊中了陳默內(nèi)心最深處、最卑微的渴望。他太渴望擺脫這無邊的黑暗和恐懼了!他太渴望父親能好起來,哪怕只是像個普通的、糊涂的老人一樣活著!

這渺茫的希望,在絕望的泥沼中,顯得如此耀眼,如此誘人!它暫時壓倒了殺人的恐懼和道德的枷鎖。

陳默抱著槍的手,不再只是顫抖,而是死死地攥緊了那個包裹!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掐進粗糙的報紙里。他布滿血絲的眼睛里,恐懼依舊存在,但更多的是一種被逼到絕境后、孤注一擲的瘋狂和…一絲被許諾的“希望”點燃的、病態(tài)的決絕!

“我…我去!”陳默的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嘶啞、低沉,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破釜沉舟的狠厲。他抬起頭,死死盯著蘇曼,眼神復(fù)雜到了極點——有恐懼,有怨恨,有被脅迫的屈辱,但最深沉的,是一種為了守護那點微弱的燭光(父親的生命),不惜焚毀一切的瘋狂!

“很好?!碧K曼滿意地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如釋重負又帶著殘忍的笑容。她伸出手,似乎想拍拍陳默的肩膀,但看到他滿身的油污和那死寂的眼神,又嫌惡地縮了回來?!坝涀。魍?1點,3號庫。別遲到。也別想著耍花樣,刀疤臉會看著你的。你爹那邊,也會有人‘照看’?!弊詈髢蓚€字,她說得意味深長,充滿了冰冷的威脅。

她不再看陳默一眼,仿佛他只是一件即將被使用的工具。她扭著腰肢,拉開辦公室的門,踩著高跟鞋,在刀疤臉心腹的護送下,頭也不回地走向那輛黑色的路虎攬勝。引擎轟鳴,囂張地駛離了這彌漫著絕望和油污的修車廠。

辦公室里,只剩下陳默一人。死一般的寂靜。他抱著那個沉甸甸的、裝著致命兇器的包裹,如同抱著自己冰冷的墓碑,緩緩滑坐在地上,背靠著冰冷的文件柜。

他低頭,顫抖著手,一層層剝開那粗糙的舊報紙。

一把烏黑锃亮、散發(fā)著幽幽冷光的仿五四式手槍,靜靜地躺在報紙上。冰冷的金屬槍身,沉重的質(zhì)感,黑洞洞的槍口,如同深淵的眼睛,無聲地凝視著他。旁邊,壓著一個沉甸甸的彈匣。

陳默伸出手指,帶著一種近乎朝圣般的、恐懼的顫抖,輕輕撫摸過那冰冷的槍管。金屬的寒意瞬間順著指尖蔓延至全身,讓他打了個寒顫。這不是他熟悉的、笨重的鋼絲刷,也不是那把讓他噩夢連連的匕首。這是工業(yè)時代最有效率的殺人工具。只需要輕輕扣動那個小小的扳機,就能在瞬間奪走一個人的生命。

趙老五那張模糊照片上兇狠的眼神,在他腦海里浮現(xiàn)。一個活生生的人…明晚,他就要用這把冰冷的金屬,去終結(jié)另一個人的生命…為了自己活下去?為了父親活下去?

“爸…”陳默低低地喚了一聲,聲音哽咽,帶著無盡的痛苦和迷茫。他仿佛看到父親在ICU里,生命體征平穩(wěn)了一些,茫然地“望”著天花板,枯瘦的手無意識地摸索著,尋找著兒子的方向。而他,他的兒子,卻即將變成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劊子手!

巨大的撕裂感幾乎要將他的靈魂扯碎!守護父親的執(zhí)念,如同最堅固的鎧甲,支撐著他走向垃圾場,支撐著他簽下賣身契,支撐著他拿起殺人的匕首…可現(xiàn)在,這鎧甲的內(nèi)里,早已被罪惡和恐懼腐蝕得千瘡百孔,布滿倒刺!每一次用它抵擋外界的傷害,都更深地刺入自己的血肉和靈魂!

他該怎么辦?他還能怎么辦?

拒絕?等待他和父親的,是趙老五瘋狂的報復(fù)和刀疤臉殘酷的清算。那結(jié)局,只會比死亡更慘烈。

接受?扣動扳機,成為真正的冷血殺手,徹底墮入無間地獄,永世不得超生。即使僥幸逃脫,他余生也將在殺人的夢魘中度過,那一聲槍響,會永遠回蕩在他的靈魂深處。

沒有第三條路!蘇曼和“老鬼”沒有給他選擇!命運沒有給他選擇!

陳默猛地抓起地上的手槍!冰冷的金屬瞬間貼合他滾燙的掌心!他像抓住救命稻草,又像抓住毒蛇的七寸!他顫抖著,卻異常堅定地,將那沉重的彈匣,“咔嚓”一聲,推入手槍的握把底部!金屬撞擊的清脆聲響,在這死寂的辦公室里,如同死神的喪鐘被敲響!

他舉起槍,黑洞洞的槍口,沒有指向任何人,只是對著辦公室角落里一個布滿蛛網(wǎng)的、廢棄的輪胎。他的手指,顫抖著,緩緩地、試探性地,搭在了那冰冷光滑的扳機上。

只需要一點點力…只需要一點點…“砰”!

他閉上眼睛,想象著槍口噴出火焰,想象著子彈撕裂空氣,想象著目標身體爆出血花,頹然倒地…想象著趙老五那雙兇狠的眼睛瞬間失去神采…

“呃…”一陣劇烈的惡心感涌上喉嚨,陳默猛地彎下腰,干嘔起來,卻什么也吐不出。冷汗瞬間浸透了他單薄的工裝。

他失敗了。他連對著空氣扣動扳機的勇氣都沒有!

“啊——?。?!”一聲壓抑到極致、如同野獸瀕死般的低吼,從陳默的喉嚨深處爆發(fā)出來!他痛苦地蜷縮在地上,手槍掉落在身旁,雙手死死地抱住頭,指甲深深摳進頭皮!絕望的淚水混合著油污和冷汗,洶涌而出!

為什么?!為什么要把他逼到這個地步?!他只想讓父親活下去!他只想在垃圾堆里掙扎出一條活路!為什么就這么難?!為什么命運要一次次把他推下更深的懸崖?!

濁光之下,荊棘之路已鋪到腳下,每一步都鮮血淋漓。他這只被囚禁的困獸,已被拔掉利齒,套上枷鎖,驅(qū)趕著走向一場注定血肉橫飛的角斗場。明晚的老棉紡廠3號庫,等待他的,不是救贖,而是一場以靈魂為祭品的血腥儀式。他顫抖著撿起地上的槍,冰冷的金屬再次貼緊滾燙的皮膚。這一次,他沒有再丟掉。他把它死死地攥在手里,如同攥著自己通往地獄的單程票。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如同他心中最后一點微光的湮滅。


更新時間:2025-08-05 11:34: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