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窗外遠處傳來的、模糊不清的市井喧囂。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滲出，沿著太陽穴滑下，

癢癢的。沈文淵就那么坐著，像一尊沒有生命的泥塑，耐心地等待著我的抉擇。他的平靜，

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逼迫和嘲弄。喉結(jié)艱難地上下滾動了一下，口腔里干得發(fā)苦。

目光從那令人瘋狂的地契許諾上挪開，重新聚焦在那個沉默的黑木匣上。烏沉沉，死寂，

像一口深不見底的棺材。最終，緊握著駁殼槍的手，

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幾乎能聽到骨骼摩擦聲的僵硬，一點點松開了。

冰冷的槍柄離開了掌心，只留下被汗水濡濕的黏膩和幾道深紅的壓痕?！皷|西，我接了。

”聲音出口，竟帶著一種連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嘶啞和空洞，仿佛不是從自己喉嚨里發(fā)出的，

“沈先生?！弊詈笕齻€字，像是從牙縫里硬生生擠出來的碎石，帶著棱角，刮得生疼。

沈文淵那如同冰封湖面的臉上，終于裂開了一絲極細微的紋路。那紋路很淺，轉(zhuǎn)瞬即逝，

甚至難以分辨是釋然、是預(yù)料之中，還是別的什么。他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頷首，

動作輕得幾乎難以察覺。他站起身，青灰色的長衫下擺拂過積滿灰塵的地面。他沒有再看我，

也沒有再看那個黑木匣，徑直走向門口。腳步很輕，卻異常穩(wěn)當，踩在吱呀作響的木地板上，

每一步都像踏在某種無形的弦上。他拉開門，外面昏黃的光線涌進來，將他瘦削的身影拉長，

投在凹凸不平的土墻上，像一個沉默而巨大的問號。門在他身后輕輕合攏，

隔絕了外面的天光和聲響，也帶走了屋里唯一的一點活氣。只剩下我和桌上那個黑木匣，

在豆大的油燈下對峙著。匣子靜靜地臥在那里，烏沉沉的表面吸盡了燈火，

像一個通往未知深淵的洞口，散發(fā)著不祥的死寂。我伸出手，指尖觸碰到匣子冰冷的表面。

那是一種奇異的質(zhì)感，非金非木，堅硬如鐵，卻又透著一股陰沉的涼意，

順著指尖直往骨頭縫里鉆。我嘗試著用力扳動匣蓋的邊緣，紋絲不動。

指甲在匣子四周的縫隙里小心地摳刮，也找不到任何機關(guān)暗扣...